370、夫子的一生,如蜉蝣见青天
370、夫子的一生,如蜉蝣见青天 (第2/2页)俞客心中一震,想起了魔师许江仙曾提到的草原黄金家族。
难道,那也是夫子所建?许家也是他的血脉。
他心中疑惑,却并未打断老人的叙述。
“草原也没有飞升的机缘,而我也要死了。于是我再次尸解,去了南方。”
“那里春暖花开,有一座座寺庙。我成了僧人,也成了他们口中的在世佛。我建立了东圣宗,慢慢将其发展为佛国。”
“无论被人怎么称赞,我还是熬不过那个冬天,我知道我要死了。我收了很多弟子,他们都是德行高尚的高僧。那个晚上,他们知道我肉身不腐朽……他们抢着分食了我。”
老人的话语戛然而止,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。
俞客心中想到那位莲池大师所在的东圣宗,也是夫子所创!
老人的声音依旧平静。
“我再次尸解,来到了终南山,这个传承了三千年的大教。”
“我成了道士,以为凭借这么多次尸解的阅历,我能够成为三真一脉的天师……却没想到,我在活死人墓中见到了三真一门的历代祖师。他们的肉身不腐,神念犹存,他们发现了我,我被他们打伤了,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。”
俞客听到这里,心中诧异。
他对这一界的陆华所在的三真一门,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。
当世大教!
难怪大隋是唯一能够与大齐抗衡的国家,原来大隋的背后有三真一教的支撑。
而像北方的长生天、南方的佛国,甚至是大齐本身,以这位夫子的老谋深算,怎么可能没有留下反制的后手?
“当然,他们也不好受。我灭杀了十几代祖师的肉身,但最终还是被逼得再次尸解。”
“我回到了大齐,成了夫子。我担心他们怕我,便以第二代夫子的名义重新行走人世。”
说到这里,董诚的目光变得深邃,仿佛穿透了时间的洪流。
“这么多年,我一直在找寻飞升之机。可惜,我走遍了天下,却始终没有找到。”
老人的声音低沉。
“我虽未亲眼看见三真一门活死人墓中陆沉留下的遗训,却也知晓了不少三真一门的隐秘。”
“彭传铸鼎,腾龙飞升,于是我也铸造了大鼎,将其放置在书院,并在泽湖养龙。”
“可惜,鼎非鼎,龙非龙,照猫画虎罢了,一切终究付之东流。”
说到这里,董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遗憾,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“我心中虽失意,却在大齐收下了一个弟子,渐渐地,有了四位弟子。”
“我发现了两件事,一是这五百年的时间,天地开始再次复苏。”
“二是,我的四位弟子,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优秀。短短时间内,他们的修为已经不输给我在第二次尸解之时。”
老人的目光微微闪动,似乎想起了什么。
“尤其是老二,他的本命出现之时,我第一次感到了害怕。”
俞客听到这里,心中一动,想起了陆华曾说过的话。
二先生一剑一风骨,九剑合一,可斩夫子。
看来此话,并非无的放矢。
“可是,我也感到高兴,因为我终于追寻到了那一丝飞升之机。”
“我建造了惊神阵,故意泄露我的身份,等着四个弟子来共斩我,完成了第五次尸解。”
说到这里,老人的语气变得凝重。
“尸解虽是夺天地的造化,却也难逃天地的大限。”
“只有六次轮回,也就是尸解六次。”
“我已经尸解五次,只剩最后一次尸解。”
老人说到这里,终于第一次挺直了腰杆,这般讲述,仿佛这漫长的过往经历,五次尸解,寻常人不可思议的陆离一生。
终于在这位面前,有了底气。
他的目光如深潭般幽邃,直直看向俞客,缓缓问道:
“一千九百年的人生,在你眼中如同什么光景?”
俞客闻言,心弦微颤,思绪飘忽。
他想起了陆沉的一生,那不过是在神霄宗内一场五日的模拟。
而第二次模拟,仅仅一日之后,总计不过六日光景。
然而!
在鲲虚界之内,却已是沧海桑田,三千年悄然流逝。
人间一日,鼎中岁月已越三千年。
夫子那人间的一千九百年,在他俞客眼中,不过是在神霄宗内一日的光阴。
此刻!
俞客心中的古老大鼎悄然轰鸣,那声音古老深邃,穿越古今,响彻寰宇。
大音希声!
带着无尽的沧桑与厚重,与天地共鸣。
俞客微微颔首,沉思片刻,终是开口。
“如同蜉蝣,譬如朝露!”
夫子听后,低声呢喃,重复着那二字:
“蜉蝣……”
“譬如蜉蝣之生于朝,死于暮;譬如朝露之去无迹,来无痕。”
“此时,便是……蜉蝣见青天!”
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感慨,似是在细细品味这两个字背后的深意。
江风依旧,带着几分凉意,雾气缭绕,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两人的对话,清晰而悠长。
老人怅然一笑,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。
董诚又问道,“你见过那位陆沉吗?”
俞客点了点头。
陆沉已经离此世整整三千年。
老人问道,“陆沉,他问了什么?”
俞客却摇了摇头,“我见过他,他却未曾见过我。”
夫子脸上却露出疑惑之色,却有没有再次追问。
老人终于问出最在意的问题,“我与陆沉相比如何?”
俞客看着面前的夫字,其实不可否认,他的一生无论说长度还是所立的功业。
所建的书院,所留下的儒家之说。
是这后世无法绕开的人物。
要是说陆沉与之比较,同样是这三千年最为璀璨的人物。
除开上下神话不可考的缥缈年代,从战国以来,历史的第一页就是《陆沉本纪》。
但是!
对于俞客来说,他的天人转世第一世就是“陆沉”,第二世是“谢观”。
夫子再强,对于自己来说,并无助益。
俞客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道。
“你的一生,我从不在乎。”
一句简短的话。
夫子脸色终于有了变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