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玄门之枢
第二十五章 玄门之枢 (第1/2页)“就这么简单?”
“嗯。”
“想不明白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天地是大道之显,众生只是众生,这不像是你给自己设下的问题。”
“有些道理,但事实的确如此。”
“你觉得第三个问题是什么?”
“海浪还没退去,我只能确定那个问题,不是问我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。”
火锅沸腾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包厢。
顾濯和余笙的对话依旧清晰,没有被辛辣的味道所模糊。
两人继续为对方捞着锅里的毛肚和鸭肠,没有太多的对望,仿佛只是在说寻常小事情。
某刻,余笙忽然停下举箸的动作,抬头望向隔着热雾的顾濯,认真问道:“这第二个问题,是你带我去玄都的原因吗?”
“不是。”
顾濯否定得很直接:“我只是想让你去看我所熟悉的风景,因为我看过那些年里你眼中的景色。”
余笙明白这句话指的是什么。
那年夏祭,她以一招之差败在顾濯的手中后,情不得已之下带着他走向苍山之巅共望日出——那是百年间唯一的第二人。
若是换做寻常的姑娘,这时候想来还会有些不愉快。
她毫无疑问是极不寻常的姑娘,是站在人世间最高处的大人物,因此她有更多的不愉快。
如果当时的我就知道你是你,哪怕最后还是输,也不可能是以那种方式输。
更重要的还有一个问题。
“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?”
余笙的声音很淡,听不出在乎。
顾濯无需回忆,说道:“在苍山脚下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不对劲了,后来见到你的时候更是觉得不妥,主要原因是……”
余笙一言不发地看着他。
顾濯想了想,还是决定诚实,说道:“当时的你太不像是一个年轻人,无论气质还是言行,而且你当时真的很居高临下,高高在上。”
余笙回忆起那时候的画面,想着自己的谦虚有礼,沉默片刻后,说道:“先吃吧,鸭肠都要老了。”
顾濯很是听话。
眨眼之间,他的碗里被夹杂着花椒的鸭肠满上,看着就很不轻松。
但他吃得十分认真,慢斯条理却没让人感觉不耐烦,有的都是享受和满足。
余笙很喜欢这样的他,为他举箸夹更多菜,怎么都看不腻。
平静终不可久的道理两人都懂,横亘在立场上的矛盾远未到被岁月消磨的境地,无论再如何去视而不见,还是有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。
正是因为明白,他们更加珍惜如今的时光。
这顿火锅吃了很长时间,直到秋日西斜顾濯和余笙才是离开酒楼。
两人没有走出益州,而是散步在大街小巷里,牵着彼此的手,与寻常夫妻找不出区别。
时而停步街边,时而留步桥上远望它方,余笙没有继续再借风景作画,安安静静地轻声去说那些有意思的发现,与百年前的她相比起来,区别大概是话明明少了,情绪却浓了。
入夜后,他们依循着灯火的稀疏前行,在不知不觉中到戏班看了一出剧。
故事没能在两人的记忆里留下太多的印象,不是因为表演不好,又或者变脸缺了意思,而是他们心思都在这是第一次上。
余笙的眼眸倒映着梨园灯火,如水般微微荡漾,有话想说。
顾濯没让她说,因为他已猜到那是怎样的话。
传说不必走进现实,诗仙可以长留在那天的夜色里。
余笙很遗憾,但尊重。
然后他们迎着繁星的注视,正式离开益州,去往天南群山。
入秋后的山间气候早冷,与城中自是截然不同,即将抵达蜜月尽头的两人默契地放缓脚步,让数百里路行至秋半,层林浸染。
光阴都已在山色中。
午后某刻,顾濯在某条山涧旁停下脚步,抬头望去时隐约可见孤峰在云雾中。
那就是玄都所在。
余笙蹲下身来,捧起清冽溪水洗脸,轻声说道: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条山道通往玄都,我本以为这次和你过来会很麻烦。”
神都到如今都未下达撤军的命令,玄都正门依旧无人可过,为大秦所封堵。
顾濯说道:“当年闲着无聊留下来的路,除我以外大概只有盈虚知道,你不清楚很正常。”
余笙听懂了,说道:“与天道宗的山门大阵无关。”
“你知道,有段时间那些老人一直惦记着让我收徒,真不是一般的烦人。”
顾濯坦然说道:“总归要下山放松一下心情。”
余笙有些好奇,问道:“比如?”
顾濯伸出手,指着某个方向,说道:“那边有座小镇,镇上有我吃过很多次的店家,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,最重要的是有赌坊。”
“赌坊?”余笙是真的意外了。
顾濯说道:“我很擅长打麻将。”
余笙蹙起眉头,说道:“但我记得你在云梦泽上和盈虚还有我和裴今歌那次看起来很普通啊?”
顾濯若无其事说道:“唯一的问题是,我不怎么擅长赢。”
余笙怔了怔,心想这不就是送财童子的意思吗?
接着她又想到顾濯的确极少放铳的事实,好生无语,懒得再说。
她默默记下离开玄都后要去一趟那座小镇,在明媚的秋日阳光与山风陪伴下,踏上封尘百年的破旧石阶。
石阶虽破,借地脉而成的阵法依旧在,足以拦下未至羽化的修行者。
顾濯未至羽化,但这座阵法出自于他手,对他虽未等同于无物,同样有些许麻烦,但余笙在旁便也无所谓了。
走了很长一段时间,其间四季风景依循阵法不断变化,美轮美奂。
翌日黎明将至前,漫长山道与云雾尽数被两人抛在身后,爬满常青藤的古老道殿映入眼中。
星空之下,道殿静谧无声。
昏暗的烛火如水般从中顺着台阶流淌而出,夜风中似乎隐约飘着古老的道唱声,令人不自觉沉浸其中。
此情此景,与百年前或许没有区别。
余笙望向顾濯。
顾濯安静了会儿,说道:“这不是我的安排。”
说完这句话后,他往前轻轻地走了一步。
百年光阴,地上早已盛满杂草,就连步石都被掩埋。
然而当他走出这一步后,迎来的感觉却不是干枯秋草。
啪的一声轻响。
仿佛浅水被踏破,水花四溅而散,不属于深秋的彻骨寒意瞬息间弥漫开来,笼罩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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