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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二十八章 全知全能之战 (二)

第四百二十八章 全知全能之战 (二) (第2/2页)

真好……
  
  真像……是一场梦……
  
  如果这种梦,不醒来,有多好?
  
  这个时候。
  
  一个仿佛低喃,又隐隐约约像是呼唤的声音响起,天旋又仿佛地转之间,宇宙间像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变化……
  
  旋即。
  
  沈灵的手中只感觉一空,原本拥抱的温暖躯体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空,绝对的虚空。
  
  “怎么了?”她心下莫名一沉,慌乱向后转头,然后瞬间脸色煞白。
  
  ……
  
  有一个问题。
  
  人类所谓的理智,存在着极限吗?
  
  人用以认识、理解、思考和决断的能力来判别事物的逻辑或好坏,当在决断这些利害关系或是非的时候,这种潜意识操纵思考的能力被定义为理智。
  
  在希腊哲学家阿那克萨戈拉哲学中,理智又被别名为努斯,这位原子唯物论的先驱认为努斯是永恒的、无限的、无形的、独立自为的、知晓一切并支配一切。
  
  理智——清醒、冷静、合乎实际的思维。
  
  可什么是实际?
  
  实际便是合乎常理的客观存在。
  
  人们将现实存在、客观存在,能够观测到的称之为实际,并将符合实际的思维运动命名为理智。但人,并不是全知的造物主……
  
  在他们的现实之外,在他们的客观之外,那些无法理解,无法观测,无法言语的事物或概念,就像深水下的冰山。
  
  就像一座漂浮在水面上的巨大冰山,能够被外界看到的,只是露在水面上很小的一部分,大约只有八分之一露出水面,另外的八分之七藏在水底。
  
  人蜷缩在自己的实际思维,用名为理智的思维武装自己,可这一切,也不过是蛮触之争类的无谓举动。
  
  一只蜗牛的两个触角上有两个小国,左边的叫触氏国,右边的叫蛮氏国。两个国家常为争夺地盘而经常发生战争,有时竟伏尸百万,血流成河。但这些流血和争斗,于人看来如何?
  
  而人的理智——
  
  于那些理智之外的事物看来,又如何呢?
  
  ……
  
  虚空在低喃中开始变化。
  
  一切看似突兀的,都在注定的命运下,成为了顺理成章。
  
  火、树叶、**、蛇、羊蹄……
  
  那是超乎想象的诡异,又是超乎想象的圣洁。沈灵背后空中,田折、田玉的身躯像水银一样交融在一起,随着那仿佛低喃,又隐隐约约像是呼唤的声音,亲密交融成了一个球体,仿佛他们本就是不分彼此。
  
  那是一个巨大的宇宙卵——
  
  然后最初的神手持权杖,将宇宙卵从中间分成了两半。祂同时有着男性的生殖器和女性的双乳,背后生翼,身体燃着火,脚下踩着伟大而可怖的雷电。
  
  那最初、双性之神、春天之主、被吞噬者、万能、无限时空的源泉、安托则斯——全能的法王,法涅斯!
  
  于此刻——
  
  正式复生!!!!!!
  
  “唔……唔唔……”
  
  惊恐之下。
  
  已经发不出声音,沈灵发现自己的舌头像蜡一样软乎乎的融化了,先是手指、腕骨、臂骨,再是胸骨和肩颈。
  
  那温暖的,融化般的死亡……
  
  不止是她,这一刹那,整个西平原都在像蜡一样融化,那些强大到足以打崩天宇,扛起山岳的鬼神和阴物们连哀嚎都没有发出,就这样一声不响的,熔成了滩蜡泥。
  
  张元庆已经死了,连同他的衣衫也融化,只留下一点小小的,三寸见长的印痕,彰显着他曾活过的痕迹。
  
  而天上,从宇宙卵中复苏的神目光澄澈。祂抬起头,视线投向不知何处的虚空,也并没有理会脚下正在发生的一切。
  
  为什么?
  
  沈灵踉跄想起身,脚下却传来沙堆坍塌的松响,软倒下去。
  
  她的双腿已经融化了,连着腿骨和皮肉一起,演变成了虚无的消融。
  
  为什么?
  
  明明不是要成亲吗?怎么会突然变成这种样子?怎么就要死了?为什么?田折呢?
  
  她怔怔看着那个踏着宇宙卵壳,面容完美无瑕的神祇,喉管里发出啊啊的风声,眼中绝望流下泪来。可下个瞬间,她的眼眶也融化,连同着半边脸颊。
  
  凡人的幸福就像薄纸裁就的舟,它荡在水面上,每随着水波推进一寸,就被水侵蚀着下沉一寸。
  
  当那极致的幸福到来时,往往,也就是极致的悲哀。
  
  “折……田……”
  
  蜡融一样的怪物哭泣着,在地上缓缓虫形,或者说着蠕动着。
  
  她已看不成是人形,衣衫和皮肉也都消融了大半,黏稠而恶心,所经之处都留下大滩大滩的黏液。
  
  唯有盖头……
  
  沈灵的红盖头轻飘飘,红得像胭脂,在日光下漾着细致而精巧的光。风把她的红盖头轻轻掀起,露出红盖头下的头发。
  
  那是漂亮的发色,葡萄酒一样暗红,就像新婚红帐里,灯火照在了新妇的头上……
  
  “你应该亲吻我脚下的土地,然后虔诚的用羔羊和牛犊给我举行百牲祭礼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粗鲁的,像只软虫爬在地上,用无礼的眼睛来盯着我。”
  
  终于。
  
  地下的哭泣和窸窣响动惊动了祂,那位灿烂的、和煦的春天之主。法涅斯无奈摇头,再接着温柔笑了起来:
  
  “但我原谅你。”
  
  身躯彻底融成了蜡,噗嗤坍塌了下去,最后听见的只有风声,无休无止,沉默的风声。
  
  沈灵最后想起那个晚上,她和田折最后依偎的晚上。田折抱着她,说人死的时候会想走马灯一样想起很多事情,但最后想起的,一定是生命中最重要的。
  
  最重要的?
  
  她最重要的东西,是什么?
  
  弥留之际的涣散意识已经想不起太多了,可记忆却莫名的,定格在了某一刻。
  
 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。
  
  万宾喧嚣,虹桥和飞舟在一座座楼观宫阙中飞来掠去,热闹的像沸腾的潮水。
  
  “今天金刚寺做佛子法会,是他们的东道,放开吃,不收钱的!”那时候的沈灵大大方方伸出手,笑嘻嘻的:“你来我们的楼观一起观礼吧!”
  
  “……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,这是我妹妹,她叫田玉。”
  
  阴戾又冷漠的少年犹豫了刹那,也伸出手,脸色微微红了红:
  
  “在下田折。”
  
  ……
  
  ……
  
  “看来我之前死的还真是彻底啊,竟然连一点意识都没有留存吗?”
  
  看着脚下那摊湿润的蜡融,法涅斯轻轻皱了皱眉:
  
  “居然和人居住了这么久,无趣,这一段记忆可真是够无趣的。”
  
  此刻。
  
  那个仿佛低喃,又隐隐约约像是呼唤的声音沉寂了下去,彻底消失。
  
  “是白先醒来,祂成功了吗?”法涅斯叹息,然后莫名微笑。
  
  同一时刻的界天之外,一片清光濛濛,腾跃似霞,夭矫覆盖了亿万万里宇宙时空,仿佛从古老天地而来,奔腾不休,冲刷着万事万物。
  
  在那片濛濛清光中,有一方黑白阴阳鱼交缠的太极图缓缓凸显,化成一座彼岸金桥,架定了地水火风,理清了阴阳清浊。
  
  “看来道士也醒来了啊。”法涅斯抬头。
  
  在绵延不知多少时空的金桥之上,隐隐约约,正似乎有一个高大道人负手立在其上。
  
  祂的身影幽幽暗暗,像一尊高渺无上的神灵之像,却又混沌的好似莫名,只是一团清炁聚成的虚体……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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