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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一、纳摆乡旧闻

番外一、纳摆乡旧闻 (第1/2页)

端午
  
  2024年6月6日,B市,19点,一座半明半暗的写字楼。
  
  端午假期的倒数第二天,很多人都已经心不在焉,早早结束工作、离开了公司。
  
  苏乔为了尽快奔赴假期,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,身后一个女孩拍了拍她。
  
  “Jelly,快一点哦,我们可都整装待发了!”说话的是隔壁组的Phyllis。
  
  “很快,PPT做好啦,发个邮件。从公司出发更快,你看,我把行李都带来了,喏。”Jelly向旁边扭了一下头,顺视线望去,远处靠墙的桌子上放着收拾完备的行囊和一大包零食。
  
  “哈哈哈,我来看看,都带了什么好吃的。啊,这个,我也爱吃!还有这个……”Phyllis知道她心里有数,便不再催促,随意拉来一把椅子,开始翻看零食。
  
  ***二人同属市场部,因为A、B组合作过一个项目,工作中发现彼此甚为投缘,于是常搭伴品尝美食、逛街购物。在“享受当下,不谈工作,不问私事”的约法三章之下,即便两组偶尔存在竞争,她们的相处也完全不受影响。
  
  此次同行的,还有一位被她们戏称为“男闺蜜”的B组同事景枫Allen,缘于工作中的合拍、午餐中的交流,三人早就私下组成了“午餐小分队”。
  
  这次策划良久的端午旅行,他们各自叫上了一位好友,共两男四女。***
  
  不久,端午旅行小分队的成员集结完毕,几人看上去年龄相仿。虽初见略显生疏,互为性情相合之人,想必相处上不会差到哪里:
  
  苏乔Jelly的闺蜜,程澜Lily;
  
  靳绯Phyllis的前同事,齐姝Sherry;
  
  景枫Allen的好哥们儿,鸠濂Sean。
  
  做过简单介绍,六人立即出发、赶往火车站。这列火车开往D市,夕发朝至,最大程度上节约了赶路时间,还能在火车上提前互动,不得不佩服程澜的旅行安排。
  
  在公司里习惯了互称英文名,为脱离职场的压抑和初识的尴尬,他们约定以哥、姐或名字相称,且彼此仅为旅伴、不谈感情。
  
  夜宿
  
  2024年6月7日,湖北D市。
  
  一夜无忧。次日,火车按时抵达D市。
  
  经过火车上聊闲天、打扑克、吃零食等一系列破冰活动,小分队的气氛融洽多了。
  
  程澜安排五人去附近吃早餐,她和苏乔去提预先租好的两辆车,六个人两辆车,即使加上行李空间也绰绰有余。鸠濂担心人生地不熟,主动提出帮忙开一辆车回来,但要其他人帮忙带早餐。
  
  “你看你看!都说女生外向,刚到这儿,我哥就找我姐去了。”景枫摇着头看着跑步跟上去的鸠濂,连连叹气。
  
  “快走吧,他们提车可比咱们快,拿不回早点,看他怎么收拾你。对了,我那个同事和大家不太熟,你健谈,去和她聊聊呗。”靳绯指了指远处的齐姝,可能是为了打发尴尬的时段,正拿着手机毫无章法地左拍右拍。
  
  “遵命!姐。”景枫一溜烟跑了过去。
  
  “都买了什么?”鸠濂问景枫。
  
  “当地特色——热干面和三鲜豆皮,还有豆浆和粥,想吃哪个随便选。”
  
  “选什么,成年人不做选择,都要!”鸠濂拿起打包的早餐,走到程澜身边,重复了景枫的问题。
  
  “我说,咱们出发吧,要不明天都到不了X乡。”景枫在一旁听着,牙都要被酸倒了,忍不住捣乱,被鸠濂略带威胁地瞪了回来。
  
  休整一个小时,六人开始了下一段行程。从火车站到他们要去的X乡尚有一段长路,中途也没有停车午餐的打算,就靠着大家五花八门的零食在车上凑合了一顿。此时,奔赴假期的六人依旧意气风发,互相传送着语音,在车上聊着、笑着,享受着同龄人的快乐。
  
  市区天气一片晴好,开到山里,不知是当地小气候还是天气骤变,大朵大朵的白云彻底背离了天气预报里的百年不遇艳阳天,逐渐暗了下来,变成一团团阴森的乌云。大家都同意尽快投宿,可距离提前预订的X乡旅社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。
  
  鸠濂和景枫两个司机边开边找。不远处现出一片房屋、几点灯火,蜿蜒过来是路边一条宽敞的土路,土路旁有两大片荷塘,荷花开得正旺。按经验,这应该是有大型车通过,且有人居住,可在导航上却没有显示。开近了,看到土路这端的石牌坊上写着“纳摆乡”三个大字,字体遒劲有力,笔划却有些扭曲,下面还有一行符号组成的异形文字,让人看了心里不太舒服。仗着自己宿符的修行,近可驱邪避害、远可千里追杀,鸠濂提议进去看看,其余人没有更好的建议,只有一致默许。
  
  远处看到的那一片房屋,临近才看清,建筑风格很独特。既不是刚刚经过的那些民居样式,也不是山间偶尔出现的独栋别墅,好像更为传统、复古,又很有民族特色。
  
  “打扰了,有人在吗?”鸠濂拍打着最近的一间屋门,从侧面看,里面灯光很亮,并非城市里白炽灯的白亮,而是旧时灯泡所映出幽暗的红亮。
  
  “你找谁?”一个白净的小男孩走了出来,戴着头巾,穿着土布的短衣短褂,袖边和裤边绣有民族风花纹。
  
  “我们是去X乡旅游的,看这天好像要下雨,今天开不过去了,能借住一晚吗?我们一共六个人,一间屋子就行,我们可以按市价付房费。”
  
  “我去问问爷爷。”小男孩跑了进去,不一会儿,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,也是戴着头巾,穿着土布衣裤。
  
  “旅游的……赶着端午来,是去X乡看龙舟的吧?其实我们纳摆乡的龙舟也很精彩啊,就在那片乡屋后面的湖上。明天开始,连赛三天,可是我们这里姑娘小伙们一年一度求亲的大日子,湖边还有一连三天的集市,机会难得啊。”老汉一边打量鸠濂,一边随口说着。
  
  “我们其实订了今晚X乡的旅社,开不过去,已经退订了。能否在您这里借住一晚?一间就行,我们可以按市价付费。”
  
  “倒也不用收钱,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。一间是吧?我让彦儿带你们过去。”老汉把小男孩叫了出来,从墙上取下一个月牙形的钥匙板,对着灯光仔细看了半天才解下来一条、递给了小男孩。
  
  “去吧,天黑前回来啊!”老汉嘱咐着,同时用凌厉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刚刚下车、拿着大包小包的五个人,表情严肃。
  
  小男孩在前面带路,边跳边唱,像是个歌谣:
  
  ***“莲花白,莲花粉,莲花深处人挤人。
  
  一道墙,二道门,三道符咒见故人。”***
  
  走着走着,又跑来了几个路边的小孩,跟着一起唱,听得苏乔有点头皮发麻。
  
  “这不会是那种歌谣杀人案之类的凶地吧?”苏乔压低了嗓音,悄悄问程澜。
  
  “反正我查攻略的时候,没见到这个乡名。而且你看,旁边都是莲花,气氛很到位。”说着程澜用手悄悄抓了一下苏乔的腰,吓得苏乔惊叫一声。
  
  其余几人和小孩们一齐转过头来,不明所以。惊叫声响彻山谷,安静的乡里忽然躁动起来,刚才的红亮灯火好像有些变化,每家窗子都变成了橘色,还凑上了向外一探究竟的若干张人脸。
  
  鸠濂一直在程澜身边不远处,听到了刚才的对话,他向后看看,确认身后没人,开始心诵梵咒、绘出一道宿符,准备稍后贴在屋里。
  
  有孩子们带路,左拐右拐,五分钟就走到了。这是一间很宽敞的乡屋,只是长久无人居住,需要简单打扫一下。屋内有一张土床,一张桌子,还有些简单的农具。小男孩把钥匙留下、跑走了。趁人不注意,鸠濂将宿符贴到门后、用农具挡上,又挂了件自己的外套,他对自己的宿符很有信心,保一夜平安应该没有问题。
  
  经过短暂打扫、整理行李,又正值晚饭时段,大家恢复了出发时的欢乐气氛。
  
  “计划赶不上变化呀,本来是吃X乡特色美食的,改成方便面聚会了。来,我看看,有多少种口味?”景枫说着,开始看大家的方便面盒,苏乔和齐姝配合地让他看了看已经撕开的盒盖,三人就此讨论起新出的口味哪种更好吃。
  
  “我说,咱们连热水都没有,怎么吃泡面啊?”靳绯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热烈的讨论,提出了关键的问题。
  
  “我去找刚才的老汉借一壶吧,洗澡就甭想了,泡面应该是没问题。”景枫说着往外走。
  
  “小心点,快去快回,这乡里不太对劲。”鸠濂追出门,小声叮嘱了一句。
  
  夜幕降临,虽然路途不远,土路也平整,乡间却有种异样的气氛。景枫左看右看,总觉得哪里不对……灯光!刚才还是橘色的,现在已经是粉白相间,景枫不自觉加快了步伐。离乡村首屋近在咫尺,刚刚经过的莲塘传来轻轻拨弄荷叶和水面的声音。定睛一看,一群顶着荷叶的小孩从荷塘里走出来,三三两两走到了远处闪着白光的几间乡屋里,再没出来,走进去的乡屋也变了样子,墙上出现了神秘的符号和古朴的纹样,同时传出了低诵的咒音,而粉色光亮的乡屋则是一片歌声,二者水乳交融,听来似有似无,却如莲香般沁人心脾。
  
  “大爷,打扰了,和您借壶热水,”景枫敲着门,里面亮着白色的光,门开了,里面走出来一个小伙子,穿着和白天的小男孩一模一样。
  
  “彦儿,回来!”里面传出老汉的声音。
  
  “你们就是麻烦,刚才就没想到要用热水吗?拿了快回去吧,明早还就行了。”老汉提着一个竹编的壶走了出来。
  
  “你刚才走过来,看到什么了吗?”他看到远处的灯光有粉有白,连忙问了一句。
  
  “什么都没有,我一直看手机来着。”景枫晃了晃手里的手机,心想,千万不能让他知道,我正好看到那些小孩从荷塘走进乡屋。
  
  “回去离荷塘远一点。”老汉看似很放心,嘱咐了一下,随即又找补了一句作为掩饰,“晚上天黑,容易落水。”
  
  “好、好,一定注意。”景枫连声应着。
  
  景枫怕被老汉追随的目光看出破绽,一路压着步伐、逃回乡屋,放下暖壶就坐到了自己行李旁边。暖壶来了,却没人争着倒水泡面,屋内和屋外一样,也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气氛,他偷偷回头,大家都在刷手机。
  
  “我查到了!纳摆乡!”程澜打破了沉默。
  
  瞬间,一道闪电将屋内映得惨白,让人不由得打个激灵。迟到的惊雷带来了倾盆大雨,屋外一颗大树应声而倒,重重砸在了六个人本已摇摇欲坠的心上。
  
  “怎么说的?”鸠濂抬起头。
  
  “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民俗网站里有记载:”
  
  “原来你们也发现这乡里不对劲了,我刚才……”景枫说了自己去借热水的经历。
  
  “特异神力?我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。”苏乔自言自语,另五人默不作声。
  
  “这么说,咱们还挺幸运的?又变成神秘古乡游了。”景枫苦笑着比了个耶。
  
  “有没有提到逃出去的人?”鸠濂追问。
  
  “百年来都没有。”程澜斩钉截铁地说。
  
  “不会的,只是没写而已。不然这个信息是怎么传到网上的?”齐姝忽然反驳了一句。
  
  “话是没错,说说他们都有什么特异神力?举个例子,这偏僻乡落里,也就千里眼、顺风耳、易容术、缥缈音?”鸠濂适时转移了话题。
  
  “我碰到了,领咱们来的小男孩,我刚才再去已经是小伙子了。还有刚才那一群跟着唱歌谣的小男孩,都分散地站在莲塘不远处,可能是为了避人耳目。可缥缈音有什么用?”
  
  “这你就不懂了,肯定是用尽一切办法把外族男人永远留在纳摆乡呗,哈哈哈。”靳绯像开玩笑似地回应了一句。
  
  “对了,歌谣!谁还记得他们怎么唱的?”苏乔像想起了什么,“我就记得莲花白,莲花粉,莲花深处人挤人。当时还觉得挺瘆人的。”
  
  “一道墙,二道门,三道符咒见故人。”鸠濂补充了后半句,“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启示,可光是符咒就那么多种,最好先弄清门类,道家的?还是佛家的?”
  
  “莲花,应该是佛家吧。第一句弄明白了,就是莲男莲女从小生长在莲塘里,白灯屋是莲男,粉灯屋是莲女,可一道墙、二道门又是什么呢?难不成这乡里还有机关?”程澜边想边自言自语。
  
  “我们能不能偷偷溜走,或者报警?手机都有信号,求救应该没问题。”齐姝看着大家,希望得到赞同。
  
  “逃不掉!就算能与外界联络,可外人根本看不到纳摆乡啊。何况这里的电是统一供应,根本没法充电,等我们的手机电量都耗尽,也只能束手就擒了。”靳绯否定了她,“还有一点很可疑,这里与世隔绝,为什么手机能连上网络?”
  
  “过一天算一天吧,没想到我这么年轻就……”景枫哭丧着脸,已经准备听天由命了。
  
  “刚才老汉说,从明天开始龙舟连赛三天,在后面的湖上,还有集市。既来之则安之,不如明天就逛逛这里吧?”大家沉默之际,鸠濂提出了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建议。
  
  “也只能这样了。我都饿死了,快吃泡面吧。热水先抢先得啊!”景枫恢复了活力,端起自己的方便面盒快速奔向暖壶。
  
  大家暂时恢复了生机,也不再焦虑,甚至开始畅想未来几天的旅程。饭后不多时,六人在或床或桌的各自领地休息起来,很快没了说话声。
  
  屋外大雨已住,小雨还在淅沥沥地零散下着,远处有隐约的歌声与浅吟低诵,你方婉转,我方庄严,听来如在仙境,曼妙销魂。
  
  ***深夜,趁五人熟睡,鸠濂掀起门边的外套,试着揭下了宿符,手机网络顿时断开连接,信号也瞬间归零。他把宿符重新贴上,又蹑手蹑脚地回去了。
  
  黑暗中,程澜看到了鸠濂的一举一动。***
  
  异梦
  
  程澜:
  
  十多年前,程澜陪伴姑姑的山间疗养院里,一位白发老人拿着两本存折。
  
  老人告诉她,有一天他的儿子会来这里,手背迎着日光有六字梵文,到时把存折转交给他即可,这是唯一的遗物。
  
  老人是姑姑的救命恩人,没有留下姓名,但给姑姑留下一大笔钱,还知道很多极乐舟的秘密。
  
  鸠濂:
  
  B市的山间疗养院里,年轻姑娘用轮椅推着大病初愈的姑姑,一同看着窗外秋景。朗朗秋日里,山中红叶似火,是F市没有的景色,姑娘的橘色丝巾像一束火苗点亮了画面,也点亮了他的心,正想按下快门、捕捉这份心动,姑姑突然回过头。
  
  姑姑告诉他,为父有件留给你和小巧妹的遗物,在这位姑娘手里,一定要来,相信你会妥善处理的。
  
  鸠儿,不要记恨我。
  
  齐姝:
  
  在暗无天日的地方,一位老妪告诉她,自己是季霞,她的母亲。自出国后,就再没见过母亲,记忆中一直是个绝色美人,可眼前的她已垂垂老矣。
  
  母亲告诉她,本从天竺而来,原姓鸠,如日后碰到鸠姓后人,或为亲戚,定要相认,也可免去她的诸多担忧。
  
  靳绯:
  
  本以为忘了过去的伤痛,一场梦又把自己带回了过去。
  
  哥哥指责她,违背族规,偷练天竺梵咒、妄留青春;程萍指责她,忘恩负义、背弃了姐妹情谊。可当年的她,也有自己的苦衷和打算。
  
  负气远赴国外,又改换姓氏回到国内,周遭已物是人非。
  
  景枫:
  
  父亲中年得子,一贯对母亲和他非常宠溺。成年后,父亲说起久远的家世,声明了一条家规——不可偷练天竺梵咒。鸠氏人因未能尽灭天竺四姓族人,咒噬代代相传,年轻时尚能抵抗,年老后身体每况愈下,父亲最终亡于一次咒噬。
  
  去世多年的父亲夸赞他,善待母亲、挑起了家里的大梁;无需执着于家世,娶个外姓女子平凡度日即可,血脉终会渐渐消失的;梵咒虽可抵挡咒噬,只怕要经历更为漫长的孤独岁月,从未谋面的姑姑近在身边,在外漂泊多年,给她一个机会。
  
  苏乔:
  
  又是几年来同样的梦境。
  
  海边佛寺的余晖中,一叶木舟无方向地漂在海上,舟边满是鲜花、五颜六色。海面上不知何物,一点一点,闪出金光,映得一片金波粼粼。俊美的年轻人身着古装,向她伸出了手,称呼她为“乔乔”。
  
  唯美得像在拍电视剧,可偏偏每次都在苏乔犹豫着伸出手后,梦境戛然而止。
  
  集市
  
  2024年6月8日,纳摆乡。
  
  清早,还没等手机闹铃响起,六人就被远处震耳欲聋的鼓声吵醒。
  
  “这么早就开始比赛了?”鸠濂看了看手机,才6点。虽然同被惊醒,有立即起床的,就有继续赖床的。
  
  “只能先去集市看看了,走吧!”想到大家的早餐还没着落,鸠濂叫上了景枫和早起的程澜,但要求留下的三人等他们回来再做打算。
  
  集市确实离得很近,从外面看仅为一片依山而建的乡屋,后面却别有洞天。跟着前去赶集的婆婆们,沿小路很快走到了湖边,湖面很大,转圈都是荷塘,围着荷塘有一圈集市,而湖中央有两条龙舟正在练习。
  
  自从知道了荷塘的秘密,程澜就不敢仔细看,一直躲在集市靠树林的一边。集市分为两个部分——叶区与莲区,中间设有石墙卡口。乡里人才能去莲区,出口正对石牌坊的背面,也就是说,只有乡里人才能看到彼此在莲区买了什么。
  
  鸠濂和程澜慢慢走着,一边吃着藕饼,一边欣赏着当地的风土人情。鸠濂依旧保持着以前当自由摄影师的习惯,随手拍些民族服装的男女老少和集市风情。
  
  作为纳摆乡一年一度求亲的大日子,清秀的莲女和精壮的莲男都展现出了最美的样子:身着极具特色的民族服装,配以金莲头冠或刺绣头巾。莲女们的服装虽为土布衣裙,细密的花纹、七彩的丝线,能看出姑娘们都各自下了不少心思,金莲头冠更是一个比一个精致,由金线细细缠制而成,镂空处隐约可见莲女们变着花样盘上的长发,乌润秀丽;莲男们的龙舟服款式极为简单,土布无袖坎肩和布裤,统一的纯色底布缀以简单花纹,粗壮的臂膀昭示着年轻小伙独有的一股子猛劲儿,而头巾才是他们暗暗较劲的重点,莲男们都系着莲女以彩丝绣制的头巾装饰,有莲花,有草木,还有瑞鸟,松松地系在暗色头巾上,花样错落有致、自然生动,不夸张地说,这就是莲女们刺绣手艺的现场展示。
  
  几场看下来,鸠濂摸出点门道:当日比赛的并非所有莲男,还有不少在旁边围观。有认识的婆婆会问,今天还是明天出场,说是帮自家姑娘问的,惹得小伙儿脸都粉了。莲男和莲女一样,皮肤白皙清透,用出水芙蓉来形容一点不为过,可上了龙舟赛场,鼓声一响,个个都勇猛矫健,如离弦的箭,一气划向终点。瞬间爆发力的极致表现,引得莲女们纷纷送上荷叶稻草棕,下了龙舟,收到荷叶稻草棕的便是姑娘们心中最佳人选。可有的下了龙舟,一个稻草棕也没有,鸠濂颇感疑惑,不问不知道,赛前莲女已经把荷叶稻草棕系在了莲男腰间,这样的多半是两情相悦,只等端午定情了。
  
  “是啊,越朴实的反而越真挚。”
  
  “这里风景很好,我帮你拍一张吧,如果能出去,一定洗出来送给你。”
  
  “别说得这么丧气,肯定能出去。”程澜笑了笑,鸠濂抓住这个瞬间,按下了快门。
  
  “好看!你像我认识的一个人。”
  
  “太老套了啊!前女友?”程澜问得丝毫没有语气,听不出高兴还是生气,好像就是在聊天。
  
  “不是,梦里的,我父亲给我的托梦,说是你手里有件他寄存的遗物。”鸠濂不想绕弯子,直接说了昨夜的梦境。
  
  “是不是这乡里有什么魔咒?我也梦到了一些不寻常的。半夜又被靳绯的梦话吵醒,她一边抽泣一边叫着哥。”
  
  “你梦到了什么?”
  
  “就是你说的,一位白发老人给了我两样东西,请我代为保管、日后转交。但十几年过去了,我要确认一下,你是否就是他说的那个人。你知道极乐舟吗?”程澜也直来直去。
  
  “极乐舟?我父亲说的?或者说,你是四姓族人?”鸠濂把能想到的都问了出来。
  
  “把你的手放在阳光下。”程澜没有回答他,却要求他做另一件事。
  
  鸠濂立刻就明白了,只有从参差下圜境逃出来的才有六字梵文印记,寻常人根本不知道。他把相机挂在脖子上,伸出右手放在了阳光之下,随着光线流动,手背上能隐约看到环形排列的六字梵文。
  
  “看来是真的。如果能出去,来找我。”程澜看了看鸠濂的手背。
  
  “刚还说我丧气,你怎么也……”鸠濂嗔怪地看了她一眼。
  
  “只是忽然意识到,网站上写的居然是真的,仅接纳拥有特异神力的人,你就算其一。我有你父亲单独赋予的期待,也算一种神力吧。其他人我不知道,苏乔说自己近几年重复做着与古人结亲的梦,恐怕是有什么特殊的渊源。六个人里有一半都符合这个属性,细想起来还挺恐怖的。”
  
  “还有景枫,他祖上和我其实是同姓异脉的天外一姓鸠氏,只是由于家规明令禁止学习梵咒,就荒废了。”
  
  “这么说,靳绯和齐姝也不简单。靳绯,我在工作中时常接触,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。”
  
  “还是直接问问吧,可能是一个突破点呢。事不宜迟,走,回去问问。”鸠濂正说着,有人在背后拽了一下他的相机背带,回头一看,来人正是齐姝。
  
  血脉
  
  房间里等待投喂的三个人左等右等,不见人影,只好无视鸠濂的警告、结伴一起去集市。
  
  “问什么?在房间里等你们半天都不回来,都快饿疯了,只能一起出来了。怎么就你们俩?景枫人呢?”齐姝埋怨起来像连珠炮一样。
  
  “你们听说过极乐舟吗?”程澜直接问。
  
  “极乐舟……”靳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,欲言又止。
  
  “莫非你是天竺四姓族人的后代?”鸠濂有些惊讶。
  
  “不是,我原姓鸠,是天外一姓鸠氏。”靳绯说完,鸠濂更为惊讶,赶紧打电话给景枫,让他来集市茶棚处。
  
  ***天外一姓鸠氏原本也只有两脉,鸠濂不认识,那一定是景枫的亲戚。
  
  景枫又吃又玩,正在兴头上,忽然被叫回去,电话里都能听出老大的不愿意。***
  
  “我出国后就再没见过母亲,昨晚不知为什么梦到她了,告诉我本不姓季,而姓鸠,很早以前原在天竺。”
  
  “你母亲的名字是?”鸠濂听到季,想起了自己的父亲,早年间也曾用过这个姓。
  
  “季霞,哦,应该是鸠霞。”
  
  “鸠霁,鸠霞。原来你是我姑姑的女儿。”鸠濂不敢置信地看着齐姝。姑姑的事情他略有耳闻,和父亲分开后即结婚生子,到现在少说也有几十年了,齐姝却如此年轻,和程澜、靳绯宛若同年,这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隐情。
  
  “叫我过来什么事?你们看看这冰糖莲子串,每个都有李子大小,真是地灵莲杰啊。”景枫手里举着一串硕大的冰糖莲子,闲散地走了过来。
  
  “没想到你是鸠氏二脉的后人,景纶你认识吗?”靳绯试探着问。
  
  “我父亲啊。”景枫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平时的午餐三人组相处也不算短,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么奇怪的问题,便随意回答了一下。
  
  “我是你姑姑,景绯。”靳绯一张口,吓得景枫差点被冰糖莲子噎着。
  
  “哥哥发现我偷练天竺梵咒,训斥我妄图留住青春,要我赶紧停止修行,我一赌气出国了。其实当年我修行梵咒不光是为了抵挡咒噬,还有其他的原因,那就说来话长了。可近些年,越过越孤单,于是想回国和哥哥还有当年的好姐妹承认错误、说明真相,没想到他们都已经不在了。我只能改换姓氏,重新开始。”还没等景枫询问,靳绯便三言两语倾诉了自己多年的经历与苦楚。
  
  “难怪父亲给我的托梦,是让我给您一次机会。”景枫不得不承认,靳绯说的和父亲多年前埋怨过的一模一样,几乎就是原话。
  
  “他真这么说了?他原谅我了?哥……”靳绯忽然开始流泪,痛苦地蹲在地上、捂着脸,整个肩膀都在颤动。
  
  “姑姑!我父亲早就原谅您了,只是爷爷过世后投过很多寻人启事都不见回音,才放弃了。去世前还看了四个人当年在松花江边的照片,说是他人生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,有妹妹,有挚友。”景枫面朝靳绯温柔蹲下、用一手递过纸巾,另一手还举着那根刚吃了几口的冰糖莲子串。
  
  “那现在就清楚了,来这里的人都不是偶然。我们想想出路吧。”程澜看着大家。
  
  “六人里四个人是鸠氏血脉,我和靳绯都会天竺梵咒。那和歌谣就对上了,三道符咒,只差一个人了,景枫,就你吧!”鸠濂看了看景枫,投去信任的目光。
  
  “不行,我有家规,不许再学天竺梵咒。”
  
  “我来吧!”齐姝毛遂自荐,“我是在国外自学的,比不上你们,但修行多年,也能绘制简单的宿符。”
  
  “国外自学的?”鸠濂颇为好奇。
  
  “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吧。”齐姝环顾四周,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茶棚。
  
  咒噬
  
  去异国投靠亲戚,衣食不愁,但毕竟寄人篱下,心情总有些压抑,父亲过惯了舒心日子,很不适应。我们很快搬家,父亲也很快找了继母,年龄相当,相貌却比母亲差很远,当时我还有些不服气。
  
  刚过18岁不久,我就全身痛如虫咬、头疼欲裂,发作得快、结束得也快,赶去医院也没查出什么问题,起初以为是受心情影响,后来发现隔上三、四个月便会发作一次,还时不时被噩梦侵袭。直到一次被父亲撞见,他叹口气说,其实季霞也是这样。出国后他再提起母亲,都是直呼其名,好像陌生人一样。的确,称呼也是心情波动与关系亲疏的一种体现。
  
  ***季霞太美了,美得简直周围所有的女孩,不,我之前见过的所有女孩都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,我狂热追求,她欣然应允。对于她的家事,我大概了解了一下,觉得是个苦难女子,我可以给她幸福。
  
  和季霞刚结婚时,她偶有发作,原以为是被逃难吓出的后遗症,艰难时世嘛,倒也可以理解。几年过去,发现她一直处于不符年龄的年轻状态,忍不住开口问了。季霞只说自己被人害了,所以一直这样,以后也会这样,但不会对我有什么伤害。
  
  尽管如此,我还是觉得很害怕,此后就和她一直貌合神离。直到异国亲戚来信,才作为一个契机彻底逃离了季霞。***
  
  听了父亲的讲述,有些将信将疑,因为继母的突然到来始终让我心存芥蒂。我想问个究竟,曾写信回原来的地址,被退信了,又托人找过,说是搬家已久。
  
  她就这么消失了。
  
  为了自救,我开始自学占星、塔罗,广泛接触非自然类讯息。终于有一天,有人和我说,她曾见过一个东南亚的同学也是这样,是受到了咒噬,可以从这个方向找一找。我遍访东南亚一带,找到了根源与解法——不断修行、以梵咒抵消咒噬,副作用就是永不衰老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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